宋蕎往辦公室內看了看，敲門進來。

“老大，韓昀依舊聯系不上。”她說。

葉青與林北樾對視一眼。

韓時工作室的老板韓昀，自從案發之後，就失去了音訊。

也讓人覺得越發可疑。

“查一查韓昀這個人，”葉青說。

“好。”宋蕎走了。

林北樾將昨晚的檢測情況告知葉青，“等徐冉的檢測結果出來，或許案情就會更清楚了。”

葉青用手撐著下巴，“周成旭頭上的砸傷和頸部的刺傷，都不足以致命……”她蹙眉，“那他為什麽會死？”

如果不是被砸死，也不是被刺死，也不是被割頭而死，那麽目前調查懷疑的那些人，是否是真正的兇手？

林北樾說：“死因還需要繼續排查。如果外傷不能致死，那麽就會檢測毒.物，還會做病理分析，看看他是不是死於疾病。”

葉青欲言又止。

如果是中毒，那麽如今偵查的方向是否正確？

如果是因病而死……

總之，這個案子越發撲朔迷離了。

兩人在辦公室坐了會兒，季陽走了進來。

“葉隊，醫院那邊有消息了，”季陽說，“彭彥還沒有脫離了危險，仍昏迷著，是否會清醒還不一定。”

畢竟被榔頭砸傷了頭和臉，腦部肯定受傷，清醒必然困難。

“安悅汐呢？”葉青問。

季陽臉色微沈，“安悅汐比較麻煩……”

葉青側首，“她傷得不重吧？只是撞到了頭，頂多身上有些挫傷和擦傷。”

季陽說：“閆小崧說，安悅汐醒來後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。”

what？！

葉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什麽叫不記得了？”她起身，“什麽情況？”

季陽搖頭，“閆小崧說得不清楚，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。大概是……安悅汐頭部受了傷，有些糊塗了，記憶……”

“失憶了？”葉青問。

季陽沒立刻回答她。

失憶這種事情，現在的小說作者和影視劇編劇這麽寫，一定會被罵老套又做作。

可是葉青當了幾年刑警，沒見過真的失憶的人，也聽說過不少案例。

有車禍重傷的人，搶救回來後，就失去了全部或者部分記憶，只對車禍有印象，其餘的事情全部忘了，連爹媽都不記得了。

難道這樣狗血的事情，發生在安悅汐身上了？

在場唯一的醫者是林北樾，葉青下意識看向他。

林北樾輕輕點頭，“如果安悅汐撞到了頭部，造成大腦受傷，腦部功能區域受損，是有失憶的可能的。如果她腦部沒有受傷，而是有嚴重的心理問題，也可能失憶。其中常見癥狀是歇斯底裏轉化反應。有這種癥狀的人，會關閉大腦中特定區域的功能，造成失憶。這種人也有可能失聰、失語、失明、或者癱瘓……”

葉青頓時覺得頭疼，“這種什麽歇斯底裏的，會好嗎？得了這種癥狀的人，一輩子就失憶了嗎？”

“不一定，”林北樾說，“如果大腦恢覆健康，她可能會想起來。或者她接受心理治療，癥狀也會慢慢消失。但是，到底什麽時候康覆，是個未知數。她可能過一會兒就好了，也可能要幾年、十幾年，或者，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……”

葉青和季陽靜默了，呆若木雞……

半晌，葉青幹笑幾聲，“管她失憶不失憶的，反正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。”

林北樾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情況不一定會那麽糟糕，你可以到醫院去問問。”

葉青和季陽趕去醫院，林北樾回了法醫實驗室。

……

到達市醫院，葉青進了安悅汐的病房。

安悅汐已經醒了，穿著單薄的病服，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，看起來楚楚可憐。

她的經紀人陸娟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，見葉青進來，對安悅汐說：“這是葉警官。”

安悅汐禮貌地看過來，向葉青問好。

等醫生進來給安悅汐做檢查時，葉青趁機跟了出去。

“醫生，”葉青攔住醫生，問：“安悅汐情況如何，是否真的失憶？”

醫生眉頭輕蹙，輕嘆一聲，“她是今早醒來的，醒來時的確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，有好長一段時間的記憶是空白的。我已經給她安排了檢查，具體是什麽問題，要等檢查出來之後才好說。”

葉青問：“她需要做什麽檢查？”

醫生說：“我先給她做頭部CT和X光，看看是否是大腦受損。”他說，“如果病患需要，我也會做其他的檢查。但是……如果她的身體沒有問題的話，我建議轉精神科，或者看心理醫生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”葉青點了點頭，“謝謝醫生。”

醫生說了聲“不客氣”轉身走了。

葉青又下樓，去看了彭彥。

彭彥病房門口有警察守著，葉青不用擔心是否會有人來害他，反而擔心他因為挺不過去而死了。

“醫生說，彭彥的傷比較嚴重，”護士說，“那榔頭把他的顱骨都打折了，而且還有顱內出血，隨時可能會死。”

葉青在門外看了會兒，走出醫院樓道，也池東巖打了個電話。

“老池，”她擡頭，看著藍天白雲，說：“請你幫個忙，給一個失憶的人做個精神鑒定。”

……

池東巖來得很快。

葉青下樓去接他，他把車停好，下了車，走到葉青身邊，伸手給她當太陽。

“快進去，太陽這麽曬。”他推了推葉青的肩膀，把她往醫院裏帶。

葉青立即給他說明情況，“老池，拜托你，安悅汐目前是很重要的證人。她和嫌犯接觸過。”

池東巖忍不住揉了揉她齊肩的頭發，說：“放心，交給我就好。”

和他一起來的，還有一個女人。

池東巖介紹說：“這是我的助手，程嬈。”

程嬈向葉青點點頭，“你好，葉警官。”

葉青帶著池東巖和程嬈進了安悅汐的病房。

安悅汐背靠在床頭，有些惶然地看著葉青和池東巖等人。

很快，程嬈就將安悅汐的病例拿了過來，遞給池東巖。

葉青對安悅汐說：“安小姐，為了確定你的傷情，警方特意為你請了資深的醫師，這位池先生，是心理和精神領域的專家。”

安悅汐笑了笑，對池東巖點點頭。

池東巖和煦一笑，“安小姐，很榮幸見到你。我和我的助理，都是你的粉絲。”

安悅汐睫毛輕輕顫了顫，“是嗎，原來我的粉絲群這麽廣大。”

“當然，”池東巖輕松地說，“安小姐美麗又迷人，演技又很好，讓人過目難忘。”

安悅汐微微低頭，淡笑著。

葉青有意無意地審視著安悅汐。從她和池東巖的對話來看，她並不是完全失憶，至少知道自己的職業和身份。

但，這些都是否是她經紀人告訴她的呢？

池東巖沒有立刻給安悅汐做精神鑒定。而是和安悅汐的主治醫生一樣，建議檢查身體。

他對程嬈說：“我建議醫院給安小姐做一次全面的體檢。首先了解她是否患有隱性疾病或創傷。檢查她是否患有中風、腦傷或者感染，再做甲狀腺機能亢進檢測、低血糖糖尿病檢測。”

程嬈一一記下，又問：“需要檢查吸毒史和酗酒史嗎？”

安悅汐和經紀人聞言都微微一怔。

經紀人陸娟說：“我們悅汐是德藝雙馨的藝人，絕對不會吸毒，更不會酗酒。”

池東巖溫和地說：“只是例行檢查而已。這樣檢測出的結果會更準確，對安小姐也更有利。”他看向安悅汐，說：“吸毒和酗酒，也可能會造成記憶空白，所以我們需要對這兩項進行排除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”安悅汐說，“我配合檢查就是。”

……

安悅汐的體檢結果，需要等待一天半天才能拿到。

這期間，池東巖拉了張椅子坐在了安悅汐床邊。

程嬈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，竟然買了一束花回來。

“安小姐，作為粉絲，送你一束百合，這是我的心意。”池東巖親自將花束插在旁邊的花瓶裏。

安悅汐喜歡百合，這是眾所周知的。池東巖這一舉動，果然讓安悅汐露出笑容，至少贏得了她的好感。

“安小姐是哪一年出道的？”池東巖問。

安悅汐輕輕側首，眼底的情緒既覆雜又靈動，“九年前，那時我剛剛上大二，暑假時在一個劇組裏跑了個龍套，算是這樣出道了吧。”

她是兩年前主演一部熱播劇才打開知名度的，可見她在影視圈中，經歷過比一段漫長又艱困的時光。

池東巖說：“冒昧問一句，那時安小姐幾歲呢？”

“20歲。”安悅汐說。

池東巖神色如初，又問了些基本的信息問題，目的是給安悅汐做定向力測試。

“你認識葉警官嗎？”池東巖問。

安悅汐點頭，“認識。”

池東巖神色微微一凜，“什麽時候認識的？”

安悅汐說：“9月13號，周成旭被害那天。”

池東巖又問：“昨天是幾月幾號？”

安悅汐思索了一瞬，說：“9月18號。”

“你昨天都做了什麽事情？”

安悅汐說：“我一直在拍戲……”她輕輕抓著被單，“昨天是拍的是大場面，是整個劇的高潮部分，所以我一整天都在劇組，一刻都沒有離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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